图:马小娟的中国画《幽径》(之一)。
2011上海艺博会揭幕在即,有多幅画作参展的上海画家马小娟却在忙不迭地收拾行李,赶着赴美探望儿子。市场怎么样、画作卖多少钱,从来都不是她所关心的。对她来说,随心所欲地享受生活,闲来提笔画出内心深处的那些感动,才是正经事。就是这样没有“野心”的一位淑女画家,偏偏将国画中的人物画画出了生气。
当太多的艺术家在追求强烈视觉冲击力时,马小娟却在营造从容不迫的柔美。这柔美既有中国工笔人物画的传统,又不乏写意画的灵动与含蓄,人物造型上略带现代画的夸张与变形,骨子里却是不变的古典风韵,早已形成辨识度鲜明的绘画风格。“我所崇尚的总是真善美。以丑为美我接受不了,也不会去画。”
要想感动别人先得感动自己
马小娟自言画画不算用功,但用心,在创作中注入了很多自己的感情,以至于在画花时似乎能闻到花的芬芳,画女子时似乎能感受到她们肌肤的呼吸。她从不设什么目标、定什么计划,画的每一幅画都随心所欲,如水到渠成般自然。
前几年,朋友“怂恿”马小娟画中国古典文学名著《金瓶梅》,她便欣然尝试起来。马小娟将《金瓶梅》翻了又翻,嚼烂了吞进肚子。她从这部古典名著中看到的是“世俗”、“人性”与“同情”。书中一回,画里一幅,马小娟总共画了100幅《金瓶梅》,花去3年光景。在此之前,她的一部古典文学名著《红楼梦》题材作品集就曾令人刮目相看,其着眼点不在具体描摹场景,而以刻画人物、抒情写意为主。在《金瓶梅》绘图中,马小娟更是驾轻就熟。“画《红楼梦》时,我还有些拘谨,毕竟画的是大家闺秀。画《金瓶梅》时,我感觉状态更放松,笔墨更自由了,这可是一部世俗性更强的小说,投射在绘画上,可供表现的向度丰富极了!”事实上,马小娟那略带夸张变形的画风与原作的市井风格十分吻合。至于如何表达《金瓶梅》涉及性的场面,马小娟坦言费思量,“一味趋之则易堕淫邪,完全避之似乎又将《金瓶梅》改得面目全非了”。最终,她聪明地把握了“分寸”,以一个艺术家对美的感知设定画面,烘托氛围,点到为止,意犹未尽。
“绘画为什么非要与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呢?”马小娟总在捕捉生活中的闪光点,有时是一个场景,有时是一段过程,有时则是一种心情。她在第十届全国美展上获奖的那幅《国色》,灵感就来自于参加的一次庆典活动。当大家将注意力放在庆典本身上时,她却留意到了那些身着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——端庄的仪容、优美的姿态,于是将她们渲染成了一种青春活力。走在城市的大街上,马小娟也时常带着欣赏的眼光打量那些来来往往的漂亮女孩。花藤下三个女子围坐在一起的闲聊,被她画进了《好时光》;夏日街头身着五颜六色吊带裙的姑娘们,被她画进了《吊带裙》;庭院里的赏花,池塘边的观鱼,对着镜子梳妆,斜倚在草地上看书……在她看来,近在身边的生活情态皆可入画。
最近的几幅画,马小娟画于黄梅天。一次她到松江醉白池兜兜转转,突然就醉心于黄梅天江南园林的水雾迷蒙,回家将这份情愫落在纸上,成了画中湿漉漉的感觉。未来还想画些什么,马小娟说不上来,这得看未来还有什么让她感动,“我相信,只有感动了自己的东西才能感动别人”。
笔下尽显江南女子优雅气质
马小娟出身于南京的一个军人家庭,自上世纪80年代末起定居上海,现为上海中国画院一级画师。“我画不了北方壮阔的大山大水,翻来覆去画的都是我所熟悉的江南,尤其是江南旖旎多姿的女性世界。”
小时候,碰上“文革”年月,马小娟没事就喜欢对着《白毛女》、《红色娘子军》等小人书描描绘绘,爱好书画的父亲笑着夸她有些天赋。初中毕业,凭着常在学校画黑板报的几把刷子,马小娟进入南京市美术设计公司,这才开始系统地接受培训、学习绘画。她也因此识得德高望重的画家亚明,并成为其得意的女弟子。恢复高考后的1978年,马小娟顺风顺水地考取中国美术学院(原浙江美术学院)国画系,钻进工笔人物画尤其是仕女画的天地。本科4年不够,她还执拗地攻读起研究生,师从著名工笔画家顾生岳。
马小娟笔下的女子,并非标准意义上的美女,额头压得窄窄的,眼睛吊得高高的,脸盘几乎占去身体的三分之一,比明代画家陈老莲笔下的人物还要古怪。不过,从中透出的,却总是清淡的忧愁与落寞的柔情,有着属于江南女子的优雅气质。造型上适度的夸张与变形似乎让人物产生了一种放大的美,避开了甜得腻人的俗套,充满非马小娟莫属的艺术个性。
记者范昕